聚餐会

同事家开聚餐会，大家各带菜肴。最近组里出了挺多事。法国女老板婚姻出现危机，再就是我马上要回国。美国人那边，太太的继父正在弥留之际。只有小小的香港女孩Joyce，新婚完毕，正在忙完婚礼、度完蜜月后的轻松状态中。

聚餐会的主人是位犹太同事。他五十来岁，已离退休不远，和太太、养女、还有九十多岁的岳母住在一起。他住在Carlisle，是一个有大片树林，人口稀疏的镇子，镇上没有什么商业，基本上全是住宅。

他的家是一栋漂亮的蓝紫色两层楼别墅，从路边拐进去，周围有树林的围绕。房子背后是一大片草地，也被树林包围着。房后种了花，草地上还开了片菜园，他太太种了些各种各样的植物。草地尽头有个波澜不兴的小池塘。斜阳穿过树林，在阴影中勾勒出几笔暖色来。

池塘边有条石头做的长椅，旁边放了木雕上漆的狼，好驱赶大雁。不过时间长了已经不奏效。两只大雁把几只小雁夹在中间正踱来踱去，草地上有很多它们制造的肥料。

我们在三面装有纱窗的游廊里吃晚饭，每扇纱窗前或者点上蜡烛，或者放置插了野花的花瓶。可以看到草地上的一切，呼吸到树林里的气息。

他们养了两只狗，小的才六岁，不爱让人摸，盯着人的时候好奇又害怕。老的十五岁了，喜欢围着人身边转来转去，蹭一蹭靠一靠。年纪大了多半如此吧，就像九十二岁的意大利老太太，很高兴有这么多人来，一直在桌边听我们谈话。晚些时候太太把女儿从外面接回来，跟大家礼貌的打过招呼就回屋去了。

下了一点雨，又停了。雨一停，就有鸟开始鸣叫。外面的天色一分分黯淡下去，蜡烛的火焰一寸寸明亮起来。彼此并不太熟悉的一群人的交谈渐渐变得欢畅。那一刻，我忽然感到羡慕又惆怅。不是因为树林与池塘，也不需要游廊跟别墅，只是向往这种尘埃落定后，恬静自在的生活。

回去蜿蜒的路上没有路灯，车灯的光在树林里面穿梭着。快到高速路的时候，我看见一轮古铜色的圆月，正从远处的山林上露出头来。